《零點定理》是一部融合科幻元素的電影,故事發(fā)生在一個被嚴格統(tǒng)治、失去人性的社會中。在這個類似奧威爾小說中描繪的社會里,國家的上層建筑為了監(jiān)視和控制人民的思想,派遣眼線在生活、工作場所甚至網(wǎng)絡上進行監(jiān)視。這種壓抑和控制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毫無個性和自由??死锼雇懈ァね郀柶濓椦菀晃恍愿窆殴值挠嬎銠C天才QohenLeth。他原本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,但逐漸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注意力被一系列“虛擬性騷擾”所分散。同時,他還要面對“領導人”叛逆的兒子帶來的麻煩,讓他頭疼不已。為了解決這些問題,QohenLeth開始實施一個神秘的計劃。他利用自己超凡的智慧,試圖揭示出背后的真相。這個計劃的推進過程中,他遭遇了各種挑戰(zhàn)和困難,但他堅持不懈地追求著真相。電影《零點定理》以其獨特的劇情和科幻元素吸引著觀眾。它通過對社會控制和失去人性的描繪,引發(fā)了觀眾對現(xiàn)實世界中權力和自由的思考。同時,克里斯托弗·瓦爾茲出色的演技也為電影增添了不少亮點??偟膩碚f,電影《零點定理》以其引人入勝的劇情和出色的演員表現(xiàn),成功地將科幻元素與社會議題相結合。它不僅帶給觀眾視覺上的享受,還引發(fā)了對人性、自由和權力的深度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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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近年來吉列姆作品中格局最小的一部,卻以精簡充實的劇本,褪去了所有可能的噱頭和旁枝末節(jié),并用最嫻熟的套路,和一貫的從巨蟒馬戲團傳承下來的風骨,冷靜塑造了一個完整的世界,而這個世界,可以說是對十九世紀末尼采身處的歐洲的復刻,也可說是吉老爺子對于《妙想天開》的再思考??上?,對于看慣了老爺子炫技的觀眾們,卻沒能看出他透過部小品劇所散發(fā)出的在技術上舉重若輕,以及在思想上的睿智沉淀,反而大罵劇情生硬,臺詞空洞,這何嘗不令人唏噓。
這是一個古典和科幻交織的奇妙世界,由極端的后現(xiàn)代商業(yè)主義所統(tǒng)治的理想社會,物質極大充實,精神卻重現(xiàn)了如同十九末歐洲一樣的空洞,“你已經(jīng)厭倦了佛教和科學教嗎?蝙蝠俠救世教也許能提供答案。”這樣似曾相識的論調(diào)在影片一開頭就映入觀眾眼簾;而當“生命就像病毒”這一明顯脫胎自巴勒斯拼貼理論的布道從年輕醫(yī)生的嘴里說出的時候,幾乎就能認定,本片是吉列姆對于虛無主義運動的一次大總結。那么剩下來的,就是對號入座的問題了。
尼采認為,十九世紀末的歐洲,大體有三類人,身背著已死上帝蹣跚前行的舊形而上學者,碌碌終生的消極虛無主義者,和方興未艾的積極虛無主義者。用這個標準,不難對片中各角色進行符號化的分類。女主角班思麗、各色小職員和消費者屬于第一類;管理人的兒子鮑勃屬于第二類;特別的,管理人充當著代理上帝的角色,被第一類人崇拜,寄托信仰(但是從他一句“時間已經(jīng)不多了”以及影片末尾的一系列唯利是圖論來看,也可以認為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消極虛無主義者,只不過是利用大眾的恐慌投機倒把);主角科恩,則貫穿了每一類,在故事發(fā)展中,實現(xiàn)了完整連續(xù)的轉變。
尼采認為前兩類人是病態(tài)的,陷入了形而上學的深淵,終將死去。第一類人自不用說,現(xiàn)有的上帝已經(jīng)無法寄托他們的最高價值,而他們?yōu)榇死^續(xù)尋找的新上帝,不可避免地,也攜帶了否定生命價值的致死形而上基因——這就是班思麗為什么即使是在虛擬現(xiàn)實之中,也不愿意象征著宗教偶像的夕陽最終落下;第二類人,因為放棄了上帝的信仰,除卻了一切權威,公開否定生命的價值,卻不能創(chuàng)造足夠堅實的新信仰,從而導致了“本能”上的持續(xù)衰弱——這就是為什么鮑勃會說“我只能進行短跑”,而且最后身體狀況會急轉直下。
那么,在將各角色逐一對號入座后,就不難看出本片的發(fā)展脈絡了??贫髯铋_始是一個隱性的虛無主義者,缺乏信仰,惶惶不安,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通神秘電話,以為找到了真正的形而上寄托,產(chǎn)生了一種得到彼岸救贖的錯覺,從而開始因為并未真正完成這個救贖而越發(fā)焦慮。代表著上帝的管理人則利用了這一點,開始逐步利用虛幻的信仰力量吸取科恩的生命力量(在片中表現(xiàn)為剩余價值),于此同時,他也利用著應招女郎班思麗,在虛擬現(xiàn)實中持續(xù)激發(fā)著科恩對于美好彼岸的向往。直到鮑勃的闖入,他既是管理人(上帝)“獨一無二”的兒子和繼承人(即耶穌),又因為深諳形而上上帝的虛無和病態(tài),否定著任何權威,拒絕為服從任何信仰,從而形成了一種矛盾的價值觀,卻無法找出真正的解決辦法。這才有了科恩之反詰:“如果你認為一切皆虛無,怎么還會相信人有靈魂?!碑斎?,鮑勃的靈魂論其實還是打了擦邊球,觸及到了部分真理,因為這里的所謂“靈魂”,其實就是尼采所說的積極虛無主義者用于重估一切價值的強力意志。因此,從一定程度上說,鮑勃處于消極和積極虛無主義的轉折處,而正是這種模棱兩可,才使得科恩產(chǎn)生懷疑與拷問,從而最終達成轉變。當然,促成科恩轉變的,還有發(fā)現(xiàn)班思麗真實身份及其認識到舊形而上學者信仰脆弱性這一契機。早在虛擬現(xiàn)實中,科恩對于夕陽不落的虛假性的質問,就成為了二人分道揚鑣的轉捩點,這也為科恩最后拒絕班思麗一起尋找幸福彼岸的請求,做好了鋪墊。最終,借由鮑勃的逐步虛弱,科恩進一步認識到了消極虛無主義者的無力回天,才有了大刀闊斧的滅神橋段,這標志著科恩徹底與形而上上帝的決裂,投向了虛無主義。當然,為了與消極虛無主義者相區(qū)別,讓人確信他是一個積極的虛無主義者,才有了科恩穿上“靈魂搜尋者初號”,開始尋找強力意志的情節(jié)。在影片的末尾,我們得以欣慰地看到,科恩獨自一人,然而并不孤獨地,降下了虛假無力的夕陽,欣然迎接了這“諸神的黃昏”。
理清了片中的種種設定和思想,那么對于其他一些旁枝末節(jié)的理解(如科恩的人稱問題,以及一系列宗教隱喻)就自然迎刃而解了。
另外,文首說到的“巨蟒馬戲團之風骨”,簡單來說就是充斥在片中各種使得劇情發(fā)展的無厘頭情節(jié),這些情節(jié)看似目無章法而十分狗血,實則可以看成是一種混沌理論,而這種混沌的處理方式,又恰好和積極虛無主義的大破大立相得益彰,可謂是無心插柳,佳偶天成。
作為總結,我們可以拿本片與《妙想天開》進行對比,除去電影制作技術的區(qū)別,二者有著幾乎一致的背景設定,卻又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結局。小職員山姆從頭到尾都是標準的舊形而上學主義者,因此最終選擇了斯多葛主義,將人生永遠定格在了腦海中的虛假彼岸;而科恩面對同樣的設定,卻發(fā)生了質疑和轉變,最終選擇了徹底的虛無主義,開始了新世界的價值重估。由此可以看到,30年過去了,吉列姆的思想發(fā)生了極大的轉變,這促成了他對于《妙想天開》的故事進行了再思考,而對于《零點定理》,這一幾乎名義上姊妹篇,抽去了對于視覺奇觀的可能重復,著重闡述思想內(nèi)核,最終顛覆了之前的結局,因此,在一定意義上,可以說本片是老爺子哲學體系的一次升華,以及對于自我心愿的一次極其私人化的補完。